贺捷生将军的散文我看了多篇,唯独《去成都看红军哥哥》和《去看一棵树》让我不能忘怀。
贺将军去成都看望哥哥向轩时那年已是九十高龄。当年只有七岁的向轩看着自己母亲被敌人杀害,从枪林弹雨中跑出去,跌跌爬爬,伤痕累累在贵州边地的大山里找到他大舅贺龙,从湖北鹤峰到黔东中间相隔着好几个县,那要翻多少山,涉过多少水,这种艰辛谁敢想象,也不敢想象。
贺将军看望的那棵树就在我家门口,张家界市慈利县溪口镇樟树村。这棵在风雨中生长了千多年的古樟树,像传说,是绝唱。这棵树没有生长在高岗上,而是顶天立地地生长在我家前面一片开阔的河滩上,年复一年地守护着身边的那片坪地,那条似乎恒古以来就环绕着这片坪地静静流淌的澧水河。远远望去,那伸向天空粗大的树枝,像天地间竖起的旗杆。
这棵树下,当年贺龙元帅带领红军收编了地方武装,开展了著名的“棉花山战役”;也是在这棵树下,贺龙元帅与萧克、王震、贺炳炎等一干将领商讨军事。这棵树见证了无数的历史风云。
这棵树下,是我们儿时的乐园。小伙伴们常在这里一起捉迷藏、跑圈圈。当过赤卫队员的叔爷每天都要来这棵树下,看看这棵树,又看看远方。更多的时候,叔爷会给我们讲贺龙元帅当年的故事。他说,自从贺龙带着红军队伍离开这里后,这棵树就被当地人称为了红军树,他们说,红军一定还会回来的。
上个世纪60年代,生长在这块红色的土地上的父老乡亲们仍然在苦难中挣扎,邻居之间相互借东借西是常事,有时候母亲还要我拿着杯子向邻家借盐。这里的房屋除了几栋吊脚楼外大都是岩屋,只有苏维埃区政府旧址是两层转角吊脚楼,很显眼。这里没有公路,更没有铁路,当时人们出门办事只能走沿河的“官道”,要不就乘船顺澧水而下或逆澧水而上。
十八岁那年我应征入伍。当时县城的房屋都不高,且高低不一,有些房屋还是板壁屋。大街上车辆寥寥无几,倒是“慢慢游”(三轮自行车)随手可招。
在部队十几年的服役中,我加入了党组织,并且成为了一名武警军官。无数次的组织学习,使我了解到更多历史,了解到我们的伟大的党经历过无数的磨难。了解到像贺龙元帅一样的更多革命先驱们为了和平与自由,抛头颅,洒热血,才换来我们今天美好的生活。
每年我都要回家乡一次,看望心中难舍的山水和年迈的父母。每次都要在这棵树下伫立许久,仰望这棵树,瞩目这块土地。每一次回到家乡都不一样:先是枝柳广铁从苏维埃区政府旧址后方通过,继而是水泥硬化的公路进了村。
这棵树和这块红色的土地永远吸引着我,呼喊着我。1998年我没有留恋省城长沙的繁荣,决然转业回到县文化局,做了一名文化宣传干事。
进入二十一世纪,随着张家界市旅游业的做大做强,这里又开始人声鼎沸,红旗招展。红二六军团会议旧址、吊脚楼、岩屋,特别是那青石板街,都成了旅游胜景。
随着大建设大发展的推进,这里面貌日新月异。这里有了老街和新街。老街主要是红二六军团会议旧址、吊脚楼、青石板街,几十米远处就是新街,数公里都是两层的楼房,两车道公路从果林旁向前伸去,几百亩的沙坪都种植着藤梨和黄桃。
一桥畅通南北,张家界“冰雪世界”,维也纳国际连锁酒店,以社区综合、农耕美食、野宿拓展、文化体验,集旅游、人文、休闲、住宿为一体的多功能综合特色“张家界樟树营”乡村休闲,都在这棵红军树周围繁荣。
中国在腾飞,这块红色的土地上也在蓬勃发展。红军树依然伫立在那里。那些逝去的英烈们如果在天有知,他们一定会露出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