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访 民警假扮采蘑菇的小夫妻
虽然摸清了朱建辉等人制毒的大致流程,但最难找的是制毒窝点。包括桂阳县公安局局长胡永华在内,暗访小组只有4名成员。
根据线索,暗访小组得知窝点可能藏在桂阳县余田乡。一天晚上,正在暗访的桂阳县公安局副局长吴积林在路上偶遇一辆货柜车。村道很窄,那辆货柜车在相距近2公里的地方错车道让车,吴积林突然意识到:这辆车不是本地牌照,居然如此熟悉路况?当场断定这是嫌疑车,“制毒窝点一定就在附近”。
吴积林通过线人,打听附近是否有废旧工厂。一位熟知当地情况的人告诉他:与余田乡隔河相望的仁义镇山河村石鼓头组,有一家带围墙的猪场,猪场内还有2只藏獒。
吴积林立即安排暗访民警穿上农民的衣服,提上小挎篮,打扮成上山采蘑菇的小夫妻,在进入山河村的必经之路的丛林里设置暗哨。他们还在猪场南面2公里外的高山上设置瞭望哨,昼夜观察猪场动向。
1个月后,猪场内外情况被基本摸清:猪场位于杂草丛生的山坳处,围墙上满是碎玻璃,只有一道铁门与外界相通,但常年紧闭,两只高大的藏獒守门。
窝点每晚11点后开工,凌晨4点收工。为了防止毒气外泄,他们用大量塑料桶、木炭、棉被,一边生产一边吸附毒气。所有制毒垃圾和生活垃圾,都用桶装好封严,被运出去销毁。
意外 民警数次差点被对方发现
实际上,吴积林在村道上偶遇的嫌疑人,正是驾驶运货汽车的“宝嫂”张凤清。
当天,张凤清也对吴积林的车产生怀疑,于是立即打电话给朱建辉。朱建辉要求猪场停工,让贺云祥第二天清早去猪场附近的山林,看看树枝、草丛是否有倒伏、踩踏的痕迹,看看有没有莫名出现的新鲜烟头。直到确认无误,才准许猪场继续生产。
有一次,一名调入专案组的刑警被猪场“临时负责人”朱付春认出。朱付春立即打电话给朱建辉,这回朱建辉大意了,他不仅没有警觉,还安慰朱付春说:“刑警不管禁毒的事,只要不是禁毒警察,没关系。”
还有一次,一名村民找丢失的牛,闯入暗哨,吵闹声引起山下猪场内人员的警觉。民警急中生智,走到一处废弃的矿点前,对着矿山指指点点,假装是前来巡山的矿山执法队员,这才瞒过。
城区组也有暗访民警,时刻盯着嫌疑人的行踪。“有一次跟踪到半路,嫌疑人突然停车,明显是对我们起疑。民警只好继续驱车直行,联系另一组民警继续跟踪。”
内幕 每天派人给技师买汉堡包
暗访和外围排查有了成效,他们发现:窝点内有6个人活动:贺云祥承包猪场旁的山塘,每天在周围打鱼草,实际上是望风、做饭;张凤清进出猪场运送物资,但决不能进入场内4栋灰砖建筑里。
制毒技师叫可斯特(音译),负责主持制毒。香港人汪富强既是翻译,又协助制毒。还有朱付春和廖国明,朱付春是朱建辉和雷生明安排的临时负责人,廖国明则是打手。
可斯特是猪场内的核心“技术员”,享受高级待遇,他只吃汉堡包,张凤清和贺云祥夫妇负责每天去肯德基为他买;他只喝苏打水,团伙成员每次往返郴州和深圳,要给他买苏打水回来。可斯特的薪酬奇高,每制成1公斤毒品,能拿到2000美元工资。
可斯特采用的制毒工艺是国际上最先进的氮气冷凝结晶法,所制毒品产量高成色好。但由于氮气极不稳定,易燃易爆,制毒窝点2012年8月份曾发生爆炸,灼伤了汪富强的脸。为了清洗肠胃内的毒素,他们在猪场内储存了大量饮料、啤酒和大败毒胶囊。
收网 “龙套哥”搅局,被迫提前抓捕
郴州警方暗访窝点及涉案人员同时,深圳警方关于朱建辉和雷生明的消息源源不断涌来,使两人一进入湖南,就被民警牢牢盯住。
专案组掌握到一个信息,2012年8月,几乎与民警开始调查的同时,朱建辉安排朱付春和汪富强送来1吨制毒原料,交给猪场,计划制毒2吨。他们的生产速度非常快,截至8月28日,猪场内已生产出成品冰毒80多公斤。“他们十天半个月可以生产300公斤到500公斤毒品。”桂阳县公安局禁毒大队副大队长侯识成说。
2012年9月11日,专案组获得一条线索,该贩毒团伙计划9月底向购买方上交100多公斤的毒品。专案组决定等到他们制毒完成,交货之时进行全面抓捕。
如电影一样,情节最紧张的时候,总有突然出现的“龙套哥”改变局面。
2012年9月12日,桂阳县仁义镇供电站两名工作人员发现猪场内用电量特别大,怀疑猪场偷电,于是前来查看电表。贺云祥极不情愿地给他们打开铁门。两名工作人员中,贺云祥只认识一人,虽然他并不怀疑工作人员的身份,但仍旧向朱建辉报告了此事。
朱建辉慌了,要求猪场立即停工,第二天转移毒品。朱建辉坚持认为,另一名陌生的工作人员是便衣警察。
这个变故让专案组不得不改变计划。2012年9月12日上午,湖南省公安厅禁毒总队副总队长刘自力南下广州,与同时侦办此案的广东警方进行沟通,在获得公安部禁毒局批准的情况下,专案组决定提前收网。
130多名由缉毒警、武警、特警和刑警组成的抓捕队从2012年9月13日凌晨2点开始布控,下午4点,深圳、郴州市区、桂阳县三地同时进行抓捕。特警闯入猪场时,先击毙了藏獒,防止它们伤人,猪场内6名涉案人员四散逃窜。体态高大肥胖的可斯特翻不过围墙,躲在草丛里,被民警当场抓获,其他5名嫌疑人也没能逃掉。
几乎同时,身在深圳的朱建辉、雷生明和同伙武立新也被抓获。
数据
据介绍,在这一公安部督办的特大制贩毒案件中,警方共缴获“冰毒”结晶体218.35公斤、“冰毒”液体901.9公斤、毒品咖啡因160公斤、制毒化学品19.8吨及一批制毒设备,案值上亿元。同时缴获一把仿真手枪和6台涉案车辆。
湖南省公安厅通报称,此案涉案毒品数量创下我省建国以来之最。目前其中11人被批捕,此案即将移送起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