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等收入陷阱
这一轮经济减速的性质是什么?是暂时性的周期现象还是长期性的结构变化?不幸的是,许多迹象指出,中国可能提前面对中等收入陷阱。
为分析我们目前的状况,我们必须去理解中国经济在过去30年高速增长的本质动力。一个关键概念是经济学里面的生产可能性边界。简单地说,生产可能性边界即中国在既定资源和技术条件下所能生产的各种商品最大数量的组合。
按照我们汇集的数据,上世纪80年代之前的30年,中国人均收入年均增速不足2%,上世纪80年代与90年代陡然提升至6.7%;新千年之后,再次提速到10.2%。经过30年“咆哮般”增长之后,中国与西欧人均收入之比从1978年接近1:24快速拉近到1:4。如果从长时段历史的角度看,1980年中国人均收入相当于西欧公元1200年的水平,落后了780年;而到2010年时,中国的人均收入已经达到西欧二战前水平,将落后时间缩短到80年。也就是说,30年前,中国生产可能性边界与西欧有780年距离,现在,只有80年距离。
中国与世界领先经济体之间在生产可能性边界方面的巨大差距,为中国实现高速增长提供了前提条件。事实上,在近代之前,当中国自给自足、与全球领先经济体交流很少的时候,中国传统农业文明陷于典型的马尔萨斯陷阱之中,人均收入水平在2000年时间中增长几无。
改革开放之后,中国对生产率落差的利用终于获得了制度动力,尤其是在加入世贸组织之后,中国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再次加速。其间的逻辑链条相当清晰:第一个环节是出口的高速增长。2002年至2012年,中国出口上升了6倍,年均增速超过20%,出口规模跃居世界第一。出口的高速增长催生了出口工业的产业升级浪潮(高生产率总是带来更好的利润前景),并透过本地化等进程推动为出口工业配套的重工业化过程。
1995年以来,中国重工业增速平均高于轻工业2个百分点。这构成了第二个环节,即重工业化。出口、产业升级、重工业化令中国经济的迂回程度大为提升,通过资本装备水平与人均资本存量的提升,令内嵌的技术水平与生产率大幅跃进。大量的农村劳动力从低生产率、零边际成本的农业中转移到工业生产中,急剧扩大了城市对就业的吸纳能力,并推动第四个链条,即规模庞大的城市化。房地产与基建浪潮均是城市化的配套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