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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塘

2021-02-22 09:16:54  来源:张家界日报  作者:邹和阳  阅读: 张家界日报社微信

    时近年关,远在他乡,老家村口那方池塘昨夜又入梦来。一时间,许多往事在心中涌动,仿佛又回到了遥远的童年。

    老家邹家屋场,依山傍水,绿树掩映。清澈的渠水环绕,在村前欢快地流过;四周是无垠的稻田,春天满野的紫云英散发着芳香。夏天的碧波漫染秋天的金色稻浪无休止地向远处漫延……

    池塘如同一面硕大的明镜镶嵌在村口。渠水蜿蜒地注入池塘,两岸柳条随风荡漾。池塘的东北角,有一棵高大的木子树,遮住了小半个池塘,树下横着一截石板。池塘沿岸有五六处石板,方便村民在池塘里洗衣物。那时衣物都是手洗,有节奏的棰衣声,至今犹在耳畔。孩子们最喜欢在这棵木子树下玩,抓青蛙,捕鱼,游泳,美好了所有的童年时光。每年暑假,池塘都给了孩子们无穷的乐趣。寒假里,池塘则给了我们满满的期待和向往。

    腊月干塘,大多是两三年一次。遇上干塘的年份,村民会在塘的最深处架上水车,把水完全弄干。随着水位的下降,石板会渐渐露出水面,孩子们会争先恐后拿起锄头去石板底下淘“宝”。所谓的“宝”,大概是硬币,或是纽扣。硬币和纽扣都是衣服清洗时被落下的,混入了泥沙之中。这样的淘,常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会淘出一堆一分、两分、五分的硬币,或是一堆精美的纽扣。

    生产队也在池塘里养鱼,会捞起许多鱼来。鱼会分到各家各户。鱼的大小品种不一,为显公平,常常是按户分成数份再抽签确定。最受欢迎的是鲤鱼,鲢鱼头大肉少,都不大喜欢。年底时分鱼,剖鱼、腌鱼、晒鱼给过年增添了不少热闹的气氛。

    干塘后会清淤泥。手挖肩扛,把塘泥担上岸晒干后当作肥料送往稻田。清淤泥既维持了池塘的容积,也改善了稻田的土壤。清淤泥后,会在池塘又放入鱼苗,任其疯长。

    村口那栋老屋正对着池塘,陶奶奶就住在那里,她家曾是我幼儿时代的红孩子班,相当于现在的幼儿园。房子高大敞亮,夏天特别清凉。陶奶奶是我外婆的闺蜜,还有一位孟奶奶也是,外婆带着我,三位老人经常一起喝茶,拉家常。

    塘对面的山上,栽有许多红薯。挖出来的红薯,堆成了小小的山岗。在粮食不足的年代,红薯顶半年口粮。母亲带领我们将红薯先在池塘里洗净后,或切丁,或切片,或刨丝,晾在山中的岩面上晒成薯干。薯干是很好的杂粮,常作为冬春青黄不接时候的主食。

    红薯挖后,父亲带领我们将薯藤挂在屋檐下。从秋到冬,让它自然风干。薯藤是冬天里喂猪的好饲料。母亲常常利用晚上的时间,将藤用刀剁成半公分长的碎段,再加入米糠煮熟,拿去喂猪。猪长大后,除了上交国家外,自家还能杀一头猪过年。村里有一个不成文的习惯,无论谁家杀了年猪,都会给家家户户送一碗猪血汤,条件好的还会往猪血汤里加一些猪肉。杀年猪的时候,小哥哥们常常会争抢猪脚趾壳壳儿,在抢到的猪脚趾壳里填上一些碎猪油,放入用棉花自制的灯芯,做成小灯笼,带着小伙伴在村子里欢快地游戏。

    村庄的对面,是庙坡山。在庙坡山西侧,是我启蒙的学堂。记得那时,老师常带领我们登庙坡山。庙坡山上,依稀可见昔日的战壕,不时还可捡到当年留下的弹壳,老人们说,那是狙击日本侵略者入侵的战场。战争十分惨烈,血水染红了坡东侧那口山塘。

    儿时,站在高高的庙坡山上,我就想,长大了,我一定要去为祖国放哨站岗。后来,生产队分成了几个组,再由组分田到了户,我也入伍到了广西边防。家书中知道村民盖起了新房,池塘也被承包了。再后来,我回到邹家屋场,看到池塘四周都用水泥硬化了。已不复儿时的模样。

    然而,记忆中儿时的那方塘,依旧在脑海里。梦魂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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