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年秋天成熟到春节前后，苹果价格一直高位运行，“苹什么”一度成为“热词”。今年3月份过后，苹果价格却一路看跌，部分囤货的经销商愁眉不展。
“过山车”式的价格涨跌，谁喜谁忧？“菜贱伤农”的一幕会不会在苹果产业重现?带着这些问题，5月6日和7日，记者来到胶东苹果主产区乳山市一探究竟。
果农“宠辱不惊”
崖子镇从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大规模种植苹果，目前全镇果园面积5.8万亩，年产量16万吨，有威海“苹果第一镇”之称。
矫家泊村48岁的矫田波种了12年苹果，去年他家的7亩苹果收获2万多公斤，纯收入超过8万元。“去年的收购价比前年平均每斤高近6毛，增收2万多元，是近几年来行情最好的一年。”
“连续3年，苹果行情一路看涨，去年达到最高峰。因此，这几年果农都是即摘即卖，马上变现成为第一选择。去年短短两个月时间，我镇果农手中的苹果就销售一空，而且都卖上了好价钱，把6亿多元的钞票装进了自己的腰包。”崖子镇党委书记刘玉刚说。
记者在崖子镇走访，果农几乎都对苹果的价格涨跌“宠辱不惊”。去年的价格大涨没有让他们欣喜若狂，年后的价格波动也没有让他们忧心忡忡。岛子村46岁果农宫云龙原先有3亩苹果，今年又通过土地流转新增了3亩苹果园。正在自家果园里“疏花”的他告诉记者：“我种了15年的苹果，啥样的年景都赶上过。价高多挣，价低少挣，怎么都比种粮强。”
今年的“菜贱伤农”是否会在苹果产业重现?岛子村党支部书记宋修光说：“蔬菜是年种年收，‘大小年’现象难以避免。苹果种植周期长，产量相对稳定，市场需求变化不大，价格波动难以直接影响到种植规模的增减。”
“行家”泰然自若
在威海市宇祥果蔬有限公司1万吨的大型气调库里，30多名工人正在对库存苹果进行分拣包装，气调库外面，3辆装卸车正往集装箱里装载成箱的苹果。公司总经理宫家滨边在出库单上签字边对记者说：“这3个集装箱的苹果是深圳客户订购的，直径85mm的特级果每斤4元，75mm和80mm的分别为3.5元和3.7元。每斤比去年收购价高三四毛钱，除去储藏和人工等费用，这批苹果虽保不住本，但也亏不了多少。”
宫家滨的泰然自若来自于他的策略调整。去年随着苹果收购价格一路冲高，一些外地客商大量涌入，这让宫家滨敏锐地感觉到非理性炒作的苗头。“我感觉收购价有些高得离谱，怕收多了砸在手里，只收了1万多吨就收手了，不足往年的1/6。收购当月就随订单走了8000多吨，现在库里剩下的也就几百吨。这几百吨很可能卖不上价，但总账算下来，年景虽比不上往年，但也有赚头。
宫家滨的宇祥果蔬有限公司拥有1座1万吨的冷风库和一座4000吨的气调库，周转销售果品6.5万吨，产品出口东南亚、欧美等十几个国家和地区，是全国最大果品出口企业之一。在果品行业摸爬滚打了十多年，40多岁的宫家滨俨然已成了乳山苹果行业的“带头大哥”。
乳山现有40多家冷风库和气调库，在去年收购季节，大多数老板也看到了价格畸高背后隐藏的风险，也都能根据自己的订单量冷静地随需随收，随收随卖。
乳山市鸿业果蔬农业开发有限公司总经理姜作杰有一座规模4000吨的冷风库，主要为收购商储藏苹果，赚取存储费。“有5个本地老客户常年在我这儿储存苹果，今年的存储量明显减少。他们都说不能让‘炒家’领沟里去了，不管他怎么炒，跟着宫家滨走肯定没错。”
宫家滨的准确判断不只是来自于直觉，更是基于对国内外市场的全面了解和冷静分析，“我们时刻关注着苹果销售的终端市场，不管国内国外，冲高必然回落。再跟风收购，必赔无疑。”
“炒家”后悔莫及
在姜作杰的冷风库旁，记者遇到了来自河北石家庄的收购商吴先生。30出头的他满脸愁容，正在不停地拨打电话联系客户，话语中透着焦灼。
“去年我听说这边贩卖苹果挺挣钱，就赶紧带钱赶了过来。当时已到年底，苹果平均收购价已经涨到每斤3.1元，为了多抢购苹果，我每斤出价3.2元，总共收购了75吨。”收完苹果，吴先生就回家过年，只等着春节过后出手大赚一笔。
没想到年后苹果行情一路看跌，吴先生在家坐不住了，马上赶回乳山。存放在气调库中，每斤苹果需要增加存储管理成本5毛钱，也就是说，吴先生的苹果只有卖到每斤3.7元，才能勉强保本。“看行情可能涨不到3.7元了，我以每斤3.5元的价格卖了10吨，剩下的65吨也要抓紧卖出去，不能把这几年的积蓄都赔进去。早知道这里面的道道这么多，就不来‘炒’苹果了。”
姜作杰告诉记者，去年到自己冷风库储存苹果的生面孔明显增多，都操着外地口音，一收就是几十吨、上百吨。“老客户都是根据市场行情随时出手，他们却是一囤几个月，明显就是生手，目的就是为了囤积炒作。”
不久前威海市果树茶叶工作站站长王树波调研苹果市场时，听到一些炒作失败的经销商放出狠话：“今年我们赔，明年让果农赔一把。”
经销商为了挽回损失，很可能会合伙压价。在此影响下，经过连续3年的上涨之后，今年苹果的收购价将会大幅回落吗?“去年以来苹果价格的非正常涨跌就引起了我们的关注。为了保护果农的利益，我们也提前制定了应对措施。即使今年价格较去年有所下降，也要保证让果农有稳定收入。”乳山市农业局局长姜成琐对记者说。
“除非整个苹果市场被一家或几家大收购商控制，否则，在众多收购商平分市场的格局下不会出现价格垄断。我分析今秋苹果价格不一定卖到去年的高价，但也不会出现大幅度下滑。而且政府会组织我们这些苹果收购大户采取措施稳定果价、维护果农利益，关键时刻给果农吃上‘定心丸’。”宫家滨说。
采访后记
农产品炒作当止
与“菜贱伤农”给菜农带来沉重打击不同，在苹果价格大起大落面前，果农赚了；盲目跟风的炒家，这次赔大了。
去年以来的农产品价格大幅波动，背后都有游资炒作的身影。大量炒家的进入，造成了农产品流通的梗阻，本应出现在商场超市和农贸市场的农产品，却沉积在仓库中。炒家上压农户，下压消费者，扰乱了市场秩序。无农不稳，一旦农产品被当做股票炒作，国家经济安全将会受到严重威胁。
任何一个行业都有自己的发展规律，外行炒作存在极高的风险。希望这次苹果炒作的失败能给有意“掘金”农产品流通的炒家敲响警钟。有关部门应时刻关注农产品价格行情的异动，积极研究对策，严防炒家入市，有效保护农民和消费者的利益，让“价高伤民”和“价低伤农”的悲剧不再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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