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人爱喝酒。苞谷烧是他们的最好朋友。他们到山里伐木,腰杆上常吊一酒壶,什么时候想喝,就拖出来品一口。在田间插秧,累了,抱着酒壶饮。他们喝酒,不在乎人的多寡。有朋友在一起,喝的时候,相互敬;没朋友到面前,就左手碰右手、右手碰左手,一个人自由地品。他们喝酒,不在意菜的多少,一个辣椒就可成为下酒的菜,给辣椒尾巴沾一点盐,可以喝半天。如果杯子小了,端碗喝,用碗不过瘾,拖出土钵喝。他们喝的往往不是酒,是感情,是热情,是激情。一举杯,一饮而尽。一杯完了,二杯再来,二杯完了,又来三杯。饮酒的,宁愿伤身体,也不愿伤感情。说来还真有趣,一个土家汉子与朋友就着呼呼的火炉喝酒。别人刚喝一口,他却主动喝上几口。这个土家汉子微醉,伸筷拈菜,却把筷子伸到自己面前的烟灰缸里,肉没拈上,而拈上烟蒂。嚼啊嚼,觉得不对头,他立即喊来老板:“这肉怎么这么硬?”老板心想,这是自己刚从冰柜中取出做成,怎能?当酒醉者从嘴巴中吐出一团东西后,一桌人才露出的笑,笑得眼泪一把把地往外扔。
土家人爱唱歌。桑植,不大不小也是二十多个乡镇。乡乡有山,镇镇有水。山与水的融合,亲切如热恋中的一对,哪里有山,哪里就有水。这里的山水,点缀这里的美丽。他们从不吝啬自己的嘴唇,对着大山唱,山那边控制不住自己的激情,迅速给予久久不息扣人心弦的回音;农村烧火土粪时,他们的歌声像村庄炊烟一样,冉冉升起,像要触摸蓝天白云,他们对着水唱,水马上睁开自己的眼睛暗送秋波,从内心发出“哗哗”的笑声。生活在澧水河边的土家族人,歌是他们的生命。他们一天不吃饭行,但,一天不唱歌,就力不从心。不知他们从哪来的那么多的歌,家家都能喊出调子,个个能创造出原声。当你走进如画的桑植,歌声涌入你,如山中的绿一样,热情地把你围紧,让你欣赏,令你陶醉,醉得你半天回不过神。
土家人爱跳舞。“红灯万盏人千叠,一片缠绵摆手歌。”可见,土家歌舞之恢宏的场面。跳舞,也是一种享受,如美丽的诗歌一样,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桑植,会跳舞的占绝大多数。土家族人,舞瘾十足。他们跳舞,不需专门的舞厅,露天舞台也行,哪怕只有放脚的地方,舞蹈也会诞生。土家人在山里干活,采下一片树叶,抓在手中,一扬,舞蹈如机器一样转起;点上一支香烟,衔在嘴里,屁股一扭,舞蹈如雨水点在河面跳起;邀上同伴,走在一起,手一牵,脚一提,舞蹈如爆米花般蹦起。在桑植一条绿得不能再绿的河水边,躺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民歌广场。这个广场,生下来,就没有被寂寞占领,喜欢热闹,不爱安静,一天到晚,人不断,吹拉弹唱的,应有尽有。住在乡里的土家人,只要手头的农活一忙完,他们就扔掉锄头,跳进城里,其他地方都不去,唯独这民歌广场像一块磁铁强烈吸引着他们。尤其在晚上,民歌广场就成了舞蹈的海洋,一屋屋的土家人,吃罢晚饭,出门,少数乐悠悠地登登梅家山,其他的,主动来到这里。无数个黑点把整个广场挤满。他们跳摆手舞,一会儿单摆,一会儿双摆,一会儿回旋,动作逼真,刚柔相济,粗犷雄浑,舞姿优美,展现出民族迁徙、狩猎征战、农桑纺织等一幅幅富有民族特色和生活气息的艺术画卷,震撼人的灵魂。
土家人,爱酒、爱歌又爱舞,爱得如此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