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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光里的电影

2019-03-29 10:23:55  来源:张家界日报  作者:杨冬胜  阅读: 张家界日报社微信

    上世纪80年代末期,电影是乡村的重要传媒工具,也是慰藉精神的一项重要内容,乡民亲切地称电影为电影戏。

    记忆里,广播总在每晚六点响起,广播里播音员浑厚的磁性声音传递着精粹的语言:好消息,好消息,今晚在乡政府礼堂播放最新影片某某某,敬请乡亲们光临。

    那时候看一场电影,收费要一两块钱,小孩子是不要钱的,但需要大人带。吃罢晚饭,大人们早早洗漱,就往乡政府礼堂赶。

    乡里放电影的姓杨,身材高大,人称杨电影。老婆矮小泼辣,专门守在礼堂门口一个个地收钱。夜幕降临,男女老少稀稀落落地到来,收费的杨电影老婆眉开眼笑。老人们辛苦一世,在走向坟墓之前感受一下电影,理由也极为充分;新鲜事的涌现,青壮年素来就是体验者和接受者,他们从中获得了间接经验,丰富了自身的人生体验;女孩子们也是喜欢的,电影院是一块良性的土壤,在情愫萌动的阶段里,发生爱情和体验爱情不是一场预谋,而是一种常态,看电影就是一次美其名曰的私会。小孩子喜欢热闹,只要是热闹的地儿,总喜欢凑,像嘤嘤嗡嗡的蜜蜂,总围绕着鲜花吮咂。

    村里的一群小孩子,早早就结伴而来,候在门外,等有熟人带进去。孩子们总痛恨杨电影的老婆残忍、缺少仁慈。总喜欢趁着人多的时候挤,从她的胯下、腋下钻进去。孩子们机灵的像只猴,她充满了怨恨,怎奈一心无法二用,一面要关注收钱,一面要制约钻营的孩子们,两害相权取其轻,在一段时间里她放弃了制约。孩子们屡试不爽,后来,为了加强控制,她把杨电影也拉来收钱,孩子们只好透过门缝窗户破洞来看。

    杨电影总喜欢以精到、简洁的语言概括主要内容,用毛笔书写大大的海报,粘贴在村口、小卖部的墙头,吸引着人们的眼球。乡里人实在,总为耳濡目染一睹为快而忙碌着,然而,在观看后有大呼上当的,也有为接受了新电影而欣喜的,还有为开始学会精明做了启蒙而高兴的,不一而足。

    《少林寺》是一部极具吸引力的电影。杨电影连续放了三天,白天放,晚上放,连手头拮据挚爱戏剧的爹也放下锄头,破天荒名正言顺地带我看了一次。那阵子搞得我天天拿根杉树棒,早晚傻傻地在院子里乱舞。

    青年们观影后必谈电影人物,谁是正面人物,谁是可怜虫,谁是英雄;谁彪悍,谁丑陋,谁美貌,甚至上升为偶像崇拜,成为心中未来的他(她)的导向,为追求幸福树立了样本。孩子们也有自己的价值判断,很简单,一律以好人和坏蛋划分简单明了,不惜浪费口水争论不休,有时见解不一,甚至大打出手。想来,善恶的种植,不仅源于课本,电影也是一位良师,循循善诱。

    乡里人爱看电影戏,不仅在乡政府礼堂看,而且也喜欢在乡民娶媳妇、建新居、祝寿斟酒时看免费电影。斟酒接电影,酬谢前来祝贺的嘉宾,似乎是不成文的规定。一般情况下,只要人家斟酒,晚上必定要放电影。电影通常在空地上放,白色的幕布悬挂了起来,气氛就活跃了起来。乡民们会在第一时间,携带好板凳,唯恐错过了好的位置,老早地赶到主东家,静候电影开演。一般都会演两场,内容完全由放电影的安排。放电影的都是香饽饽,乡里就杨电影和覃电影俩人,老婆都是美人坯子,惹人羡慕。请他们放电影有时候还要预约,不然就没人放,大煞风景。

    二十五年前,爹借了一屁股债咬牙修了三间瓦房,高兴,禁不住乡民掺和,也迎合民俗,接了两场电影。那天,杨电影早被人请走了,爹跑了两里地请来了覃电影,那晚来得人很多,满满的一天塔。覃电影技艺不如杨电影,那晚他那个黑色的厢式喇叭不时嗞嗞地、嘎嘎地作响,但仍然不影响人们热衷的心情,在漫长地等待之后,《午夜两点》和《同在蓝天下》两部电影依然在大伙的眼前播放了。此事至今犹如画卷,历历在目,仿佛与时空无关。

    电影,声与光的完美结合,于乡民的眼眸深处舞蹈。故事、经验、历史等内容,将村民人生理想重组和构建,矫正了品行,丰富了思想和体验,厚实了谈资,醇化了乡村的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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