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时光隧道,历经建设与改革的洗礼,在稻浪涌动,硕果累累的季节,年轻秀美的张家界欣喜地迎来了30岁生日。
闭目遥想,翻阅生活记录,那一幕幕化茧成蝶的巨变,在时光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成为我一辈子无法忘却的感动。
从徒步攀登到乘风飞越
1983 年的金秋十月,我在大庸县文化馆开会学习。恰好桑植县文化馆一行9人来黄狮寨观光,文化馆领导派我去当向导。当时张家界的风景正待开发,导游一词还没降生,我也不知黄狮寨到底生在何方、长成啥样,担心当不了这个向导,馆领导却用激将法:“黄狮寨比你长得漂亮,不信你去看看。再说你是山里人,带个路担什么心?”就这样,我经不住那个比我漂亮的黄狮寨的诱惑,隐瞒了自己怀孕三个月的实情,大胆地当起了这个向导。
乘大巴到锣鼓塔下车,然后带着这支队伍从前山进发。脚下的路是稍作修整的普通山道,我们一路停停走走,偶尔有结伴而来的游客,每到一个景点,也不懂什么“天书宝匣、定海神针、南天一柱、摘星台、天桥遗墩、六奇阁”等景点名称,只觉得她岂止比我漂亮,就是古代四大美女站在这里都会自惭形秽。
山顶上种有农作物,刚裁的杉树苗还不足膝高,四周也没有大树遮掩,一个360度转身,四周景色全收眼底。
黄狮寨的天气,说变就变,走到“金龟探海”,老天便黑下脸来,大拇指头大的雨点稀稀拉拉打得地上“叭叭”响,雷声在遥远的天幕上滚动。山顶没地方避雨,大家都没带雨具,我赶紧带大家从后山急跑而下。刚跑不到300米,只见西边天幕上银蛇狂舞,猛然头顶发出天庭坍塌般巨响,惊得我一脚踏空,身子一歪,顺着山道滚滚而下。这一突变,吓得桑植文化馆一行人惊呼:“小周,快停下!快停下!”下坡的惯性使我几次没有抓住路边的救命草,忽见一块凸起的大石头横亘眼前,眼看就要撞上它,我手脚同时向石头一撑,身体往左一侧,终于停下。大家追了拢来,叫我别动,看看伤着没有。我一脸尴尬,身子一挻站了起来,忍着身上多处划伤的疼痛,顶着滂沱大雨向山下走去……
走到一处岔路口,没路标告示。我犯难了,往哪边走?在密不见天的林中,方位感完全失灵,只得估摸着往左边小路走去。秋天里高山气温低,雨后的寒意在全身蔓延,十个人瑟缩着身子前行。路越走越窄,山越来越深,约走了个把时辰,大家都质疑,这是回程的路吗?我也感觉不对劲,有个年轻小伙跑上前爬上坡看了看,他大喊道:“喂,这里有一栋废弃的烂木屋”。后来方知,我们已走到中湖乡去了。这时,我背上撞伤部位撕扯般疼痛,身子沉得很,似乎撞进地狱般迷糊起来,但我必须强打精神,立马折身回走,一路小跑终于来到“白沙井”,这才有了回归人间的喜悦。
十个人水淋淋地走进锣鼓塔工棚,木工师傅立即点燃刨花叶招呼我们烤火。我昏昏沉沉,顾不上斯文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膝烤火。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喊晚班车来了,大家狼狈地挤上车。当我最后一个走进公交车时,意志一松驰,两眼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醒来时,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九个客人惊愕地看着我,几乎异口同声道:“小周,今天太冒险了,幸好你肚里的宝宝没出问题,否则,我们怎么向你家人交待?!”
20年后,张家界已成为中国大地上最耀眼的“旅游地标”之一,更是国际知名旅游圣地。我再次陪远道而来的山东客人登临黄狮寨。环保车进山,10分钟坐滑索,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上下山道路青一色条石路,各景点都有坚固的扶栏和瞭望台,沿途游人如织,服务人员到处都有,就是闭着眼睛走也不会迷路。万一掉队,手机一呼,立马就有导游亲切地向你走来。上天子山更方便,乘百龙天梯,感受直上九宵的惬意,可走路,也可坐索道,怎么舒服怎么着。
从望崖悲叹到天堑通途
沅古坪南边的群山皱褶里有个砖溪洲,是我的出生之地。搞不清哪朝哪代是谁留下的几句歌谣:水打砖溪洲,三年两不收,若是收一年,狗子不吃粥。因而砖溪洲在大家眼里,比别处就矮了一大截。因为先天条件差,这里的乡民在落后闭塞中一直苦苦挣扎着。为了赚钱养家,二侄买了个三轮摩托车率先做起跑车生意。
1994年9月,二侄驾三轮摩托车,送榔木岭大队妇女主任去红土坪乡政府开会,这是一条简易公路,返途中经文公垴时,因弯急路滑,不幸跌下没有任何安全防护设施的高坎,致其脾脏破裂。送沅古坪卫生院救治,二侄的血型特别,沅古坪卫生院没有,要立即进城到人民医院救治,可救护车已出诊别地。那时没有私车,公车、中巴也都为数有限。时间就是生命,因为没车及时将二侄送人民医院,只能在沅古坪抢救,终因失血过多身亡。落后贫困的山村,因交通不便,使又一条风华正茂年仅31岁的生命陨落。
光阴荏苒。24年后的今天,随着改革开放,我党的惠农政策有如阳光普照华夏大地,交通基础设施建设的步伐不断加快,现在我的家乡砖溪洲,家家户户通了公路,到处天堑变通途。回想当年砖溪洲连自行车都没有,私人轿车更是不敢涉足的禁区。谁知现在,整个砖溪洲百分之八十的家庭都有了私车。赶场、走亲访友,都是车来车往,做儿女的做晚辈的每到节假日,要么驾车回乡看望父母,要么带着一家老小出去旅游,领略祖国的大好河山。
从居无定所到安享广厦
俗话说,夜图一宿,日图三餐。1992年,我刚回到这个城市,却居无定所,当了几年“游击队”。
那个夏天,我们一家三口从部队回到地方,丈夫分配在永定区司法局。那时,城市正在大规模扩建,住房却相当紧张,住旅馆又囊中羞涩,权衡再三,只得投奔亲戚。在姐姐家住一阵,又到哥哥家住一阵。不久,终于租到房子,赶紧搬了过去。
房子在城墙路一个单身老妪家,仅一间10平米的卧室,做饭、洗衣都和房东共一处,最伤脑筋的是没有厕所。附近一个公厕,是那种蹲式的土坑,男女厕所仅一板之隔,拉屎撒尿的嘘啦声此起彼伏。每天早上排队、哪怕憋破膀胱还得装着若无其事,见到熟人还得挤出比哭难看的笑。更恼人的事还在后头,房东天天招集不少麻友,夜以继日的叽里呱啦,弄得我们无法正常休息,给生活和工作带来极大困扰。后来,丈夫在司法局混熟了,有人告诉他,司法局在风湾山边有个宾馆,宾馆大院有栋废弃的看守所。就这样,我们又游击到了“看守所”,一住7年。
2000年,城市的高楼大厦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我总算结束了租房的游击生活,高高兴兴搬进了“金丰花园”小区,三室两厅共两套,与儿子各住一套,房子宽敞明亮,环境清新不落俗套,站在高楼上遥遥远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街道上车辆穿梭,行人熙来攘往,远处一座座高楼,笔直地耸入蔚蓝的天空,使人联想起山水画里瘦骨嶙峋的奇峰,联想到鳞次栉比、动人心魄的石林。
现在我家房子、车子、儿子、孙子和谐共处,小日子舒适满足。人生至此,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