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是一座临水而居的寺院，三面环山，一面靠近茅岩河边古老的麻阳渡口，因不知其名，姑且叫它无名寺吧。
天气阴雨连绵时，山上烟雾弥漫，烟雨濛濛，仿佛人间仙境。青石板铺成的小径，玉带般弯弯曲曲，直达山顶。
我和好友华到达寺院对面的麻阳渡口时，已近中午。天微微下着小雨，整个河面雾气笼罩，冷风逼人。摆渡的船家大概是吃中饭去了，只留下空荡荡的船只随着水浪摇晃。
当我和华正在犹豫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你们两个人要过河吗？我送你们过去，一块钱！”
待我们坐上木制的小舟，老人身手矫健的跃上船头，手执木桨，松开捆住小船的绳子，划着桨一摇一晃地向对岸驶去。
闲聊中，问及老人为何大白天渡船没有人时，老人的回答让我有些诧异。原来船家们不全是去吃饭，大多数是去消遣了。这阴雨天的，也没多少人要渡河，老人说。
“是去对面的寺庙吧？”老人问，“以前有很多外乡人去。”还没等我们搭话，他又自顾自接着说。
二
寺院不大，木制的朱漆门古色古香，院子的四周种满了各种不知名的树，整个院落很冷清。
走进寺院时，一位尼姑正在清扫枯叶。见我们进来，问，两位进香？问卦？请随我来。
来到里屋弄堂，一片漆黑。尼姑摁开灯，方才亮堂起来。屋子里没有香火，立在我们面前的观音像布满灰尘，大堂角落蛛网遍布。尼姑拿出铺床用的海棉垫放在我们面前，说，若想叩拜观音，用得上。
我不知道，当香火鼎盛时，当人涌如潮时，寺院里是何种景象？这双蒲团曾落下多少人的膝盖？曾如过多少人的宿愿？又曾感化过多少躁动卑劣的灵魂？
而今，一切都已成昨日之梦，院墙破败，断壁残横，人间的烟火熏黑了尼姑身上的装束，手中那串珠子也已残缺不齐。只有院外的风，穿过弄堂，引来声声寂廖的响动。
姑苏城外寒山寺的钟声，早已遗落在唐诗宋词的书卷里。
三
在与尼姑闲谈中，我们得知，近几年香火渐冷，前来进香的人少之又少，寺院的开支已难以为继，举步维艰。当地人这几年逢年过节也很少来敬菩萨，生存都成了问题。
随着游览漂流景点的开通，当地人都忙着做生意。
人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
已经没有几人，记得这佛门静地了。
四
出了寺院，一路走下山，我的心里五味杂陈，莫名有些沉重。细思，不禁哑然失笑。
在渡口回首再望寺院，只见一片云雾弥漫。
河中心的船只，烟雨中，一蒿独去。
此情此景，想起宋代词人李清照的一首词：念武陵人远去，烟锁秦楼，门前流水，终日应念我。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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