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八百里外的粤地逆流而上/脚步摆脱一路的抛引/只为沐浴这坛经火/只为打一壶红河水……”林汉筠的精准扶贫诗集《遇见红水河》,是林汉筠在东兰文化扶贫工作时的心血结晶。林汉筠肩负东莞对口帮扶东兰县的时代使命,作为两地文化使者和精准扶贫队伍的一员,以笔为马,以诗织锦,竭力为精准扶贫工作探寻新的发力点。沿着徐霞客当年的足迹,从南粤珠江口出发,一路行吟至桂西北的红水河两岸,最后把目光聚焦在东莞对口扶贫的红色东兰大地。《遇见红水河》,是诗人的一次山水之旅,朝圣之旅,生命之旅。
山水之旅。东莞市对口帮扶的广西东兰县,是一个在地图上被忽略或者难以找到的一个地方,但却是一个充盈诗意的山水胜境。林汉筠“攥着颂词时入东兰/在水天间,书写崖山之春”,“一支凛冽的羽毛写一下一条江的俚语”(《红水河,太阳的儿子》),他“在红水河捡拾诗歌时,发现/码头的春天次第开放”(《情人码头》)。珠江上游的红水河,流经东兰境内总长达115公里。作为两地文化使者和精准扶贫队伍的一员,林汉筠多次前往东兰县,用诗歌的形式,感悟东兰,丈量东兰,打开东兰,解读东兰;以诗人独有的浪漫和情怀,在月亮湾放歌,在魁星楼点灯,在官帽峰读崖,在列宁岩祭魂,在旧州古隧道叹前程往事,在坡豪湖看渔歌唱晚,在红水河第一湾挂一幅水墨画。东兰的“水与山是龙凤胎”(《听河》),孕育了林汉筠的诗歌。他的诗歌与东兰的“光影、山水相映生辉”(《坡豪湖水下土州署》)。他“将山峦交换山峦/他把一段句子浸淫成红河水的一滴水/在时间和空间上划上了道弧线/用长管牧笛吹出远古的气息和色彩”(《船语》)。在东兰所到之处,所见万物,无不侵染着无限的诗意,诗神和东兰的山心水零距离靠近。广西作家协会副主席严风华认为,“林汉筠是个有情怀的人。他触摸的山水,能撩拨起他的诗情;他涉及的风物,能触动他的诗心。这山水风物与这诗情诗心,一个贴切的交集与碰撞,诞生了他的《遇见红水河》。”这样的评价是非常精准的。“一首明媚的诗篇清澈了眼睛/或许千年之后,他们记住了/有一个珠江来的汉子叫林汉筠”。诗集中的《一条河的相遇》《一座崖的解读》,是为东兰所作的新山水诗,呈现耳目所及的山水状貌声色之美,诗人怀着深挚的情感,逐一寻访、探究、抒情、咏怀,有婉约之致,又大气潇洒,读来回味悠长。
朝圣之旅。东兰这片美丽、神奇的土地,一草一木见证着中国革命不凡的历程。东兰有45处极具教育意义的革命遗迹遗址,被誉为"没有围墙的革命博物馆",是广西红色历史资源积淀最深厚的地区,是中国农民运动重要的发祥地,“红旗的光芒飘向每一座山头”。林汉筠凝望东兰这片红色的土地,他的诗歌是英雄精神的历史抒怀,“用自由的歌声划破夜空/唱响民族的的峥嵘岁月”(《正月初一的哭声》)。东兰是韦拔群的故乡,“他的名字嵌进九州大地”(《正月初一的哭声》),“他从红水河出发,细雨带着他的忧虑/手指沾着深山湿漉漉的胎记”(《行走的天书》),他的“身体早已垒满了石头/在一座中华方块字体里默默耸立”(《头颅》)。《遇见红水河》中的《一个男儿的绝唱》,共有16首诗歌组成,其实也可以看作一首长诗,多帧画面的移动与定格,书写了韦拔群的一生,构筑起情感张力和硬朗血性的风景线,表达了诗人对英雄与崇高的豪迈情结与审美敬意。林汉筠对东兰的红色历史作了较为深入的观察、思考,“测试岁月的深度”(《十八岁的天空》),他在诗歌中呼唤英雄精神的回归,从诗意上突显其英雄言说的个性化气质,用诗歌诠释英雄主义。《一个男儿的绝唱》形如镌刻的印痕,亦如“燎原的火种,平实的愿景/化作熊熊烈焰/刻着千年熔岩的诗篇”(《火花》)。诗人破译了东兰的红色基因,获得一种新的接近或是诠释历史本质的途径,英雄主义在《遇见红水河》里幻化为一种隐性图腾,以鲜活的意象性体现诗歌形式的张力。如《韦国清故居随想》:“天空幽蓝/解说一段历史/几个远道而来的朝圣者/眼里含着泪花/数着一道道石梯”。诗人到东兰扶贫,实际上是一次精神上的朝圣之旅。
生命之旅。山川草木寄托着诗人心中最深厚的情感,大自然保存着生命中一切最美好的东西,”红水河只是一个药引“,”万天之上/用五月的蓬勃煨甜蜜的伤口“(《生命有狭小的相逢》)。林汉筠的诗完全融进了大自然澄美的世界,他与万物心有灵犀,他“知道树的秘密/早将呢喃融入舞台,将晨曦捎进舞姿/像山姑的自然——自然的笑/自然的歌,自然的张望/自然地感动所有的灵魂(《茶语》),他”躲在菩提树下/静听花开的声音“(《林音》)。一花一世界,一鸟一乾坤。诗人沉浸于山川草木花鸟虫鱼的世界,探索生命的真谛,寻找内心情感的对应物。他与万物融为一体,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地。物中有我,我与物融。大地、天空、森林、草地、河流等大地万物是人类生存的家园,自然的意义更在于,它是人类心灵的家园,它使人远离喧嚣与欲望,归于澄明与宁静。通过对心灵家园的呼唤为人类招魂,召回人类本应该具有但目前已经或正在丧失的自然属性,以期诗意地栖居在大地,走向时间清凌凌的源头。诗人在《和你捞回虚度的时光》中写道:”这是二十年前的预谋/我从山里找一个树洞/白天天看你的归程/晚上坐在里面焚香、抄经、写诗/时光滴嗒……我请求上天给我一缕青风/我要捞回虚度的时光”。显然,诗人对自然的眷爱不仅仅是对大自然的亲和,它是对人类心灵家园的理解和展望、遐想与憧憬。这往往使林汉筠的诗,进入富有哲理意味和艺术情趣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