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正是西界山上紫杜鹃花开的季节。花蕾淡紫,花朵白中带紫,紫中带白,花蕊金黄,一簇簇,一团团缀满枝头,在淡绿色的椭圆形叶片中,像紫色的火,像紫色的云,像紫色的飘带,在风里雨里,云里雾里,白天黑夜的开着,美着,香着,没完没了的醉。
西界是桑植县城的天然屏障。远看西界如青如黛,像水墨大师在宣纸上随意随性的一笔染就,雄伟,灵动,高耸入云,充满着神秘。
如果说桑植县城是一幅巨型山水画,那么在三维透视中,县城如笋的楼房,如带的公路,如虹的桥梁,一定就是视平线前面的小桥流水的田园,而西界就是视平线后面的远景了,山头,那一抹永远都不会消停的云雾,一直连着天。晴天,山在云里,雨天,云在山上。
一条蜿蜒曲折的绕山公路,像一条混天绸,从黄金塔向山顶飘去,忽隐忽现。
这里是一个极好的野外休闲的去处。春天,漫山遍野的开着杜鹃花和樱桃花,它们都是西界的原居民,世世代代,祖祖辈辈的生息繁衍于斯,在陡峭的绝壁,在山石嶙峋的山头,在幽深的山谷里怒放,自由自在的,孤芳自赏。
西界的胸怀是博大的。她在生养了无数原物种外,还接纳了万亩人造林,接纳了古色古香、土家民风淳朴的民居,接纳了风中摇曳的大红灯笼,接纳了络绎不绝的游人。
二零零一年,桑植县何家坪社区人以愚公移山的精神,对神秘伟岸的西界进行了合理的开化利用,他们一边开发一边修复,让屋舍在林木中天然隐匿,公路在林间自由盘旋,一直升上云端。
西界的神秘,除了它的高耸,还有它蕴藏的丰富的煤炭。山脉高耸,一面绝壁,一面断崖,犹如一条巨大的鱼背,逶迤着延绵开去。山巅丘陵起伏,亦如空中花园。七八十年代,桑植人在山上随便挖个洞,就有煤炭,肩挑背负的,从陡峭的山路运往县城的火电厂,养活了几代人。
开发之前,山上到处都是遗弃的小煤窑,一个个幽深的洞口,像一只只巨型的独眼,黑黑的,深不可测。煤衣,堆满了洼地,树木砍划殆尽,山上遍体鳞伤,千疮百孔。
桑植人急了,三百敢于战天斗地的汉子,六年不懈努力,住草棚,吃干粮,凭着血肉之躯,拼出了三十公里的护林公路,拼出了七千亩人工造林,拼出了一万亩的封山育林。
如今,山上通水通电,桑植人在“绿色之肺”的西界,打造了天河农庄,一条条盘绕山头的公路,一条条蜿蜒在峡谷中的栈道,那就是“天上的街市”。路边笔挺的林木,簇拥的杜鹃花,成片的茶园,都在告诉你桑植人的格局和桑植人的精神。
西界的背面,是桑植和永定的天然分界。站在崖壁观景台,俯视谷底,深万丈,公路如带,房如画。一条条白色的公路从沿溪坡的山上倒挂下来,像白练,像瀑布,像飘舞的哈达。而一层层梯田,又从沿溪坡的谷底涌向山去,像细浪,像画卷,像鱼鳞,铺天盖地。
在这里,你要屏住呼吸,听自己的心跳;你要揉揉眼睛,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晴好的天气,目之尽处,有悬挂在天边的壁画,不,那是水彩,其实也不是水彩,是水墨山水,是仙境天门山。
如果,你选择一个久雨初晴,云雾会追着你,绕着你,裹着你,送你升腾。你的眼前全是云雾,山头也是,山谷也是,就连头顶和脚背都是,像牛乳,像薄纱,轻轻地,慢慢地流动。如果,你再站上观景台,眼前再没有沿溪坡,只有云雾在你脚下翻卷,涌动。其实,此刻的你早已经腾云驾雾,飘飘欲仙了。
等你清醒,路旁的一枝杜鹃花就会不经意的和你撞个满怀。